狄克摇摇头，打断了封虞的话：“不用管他们，我有你不就够了吗？”
封虞终于咧嘴大笑了出来：“够了。”
虽然这俩字不像是好话，但封虞的心里真的很开心。他知道，狄克未必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他只是怕自己多想。
小沙镇最热闹的集市，跟灰烬城最不咋样的都没法比，不过此时封虞的心情达到了最佳，几乎是他来到这里后最开心的时刻，连那些破烂似的货物，现在看上去都多了几分可爱。
他们二人一路赶来，似乎赶在了那些风言风语之前，镇子上依旧是一派荒凉却祥和的场景，人们见了狄克也没大惊小怪，只把他当做普通人看待。
不过很快封虞就知道了，或许不是流言没有传来，毕竟这东西就跟长了翅膀一样，总能迅速地占领世界各地，只不过人们基本上都不认识狄克，并不知道他就是传闻中那位瓦解整个圣光教团的“大恶魔”。
之所以封虞知道，是因为他听到了铁匠的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啊，刚刚出炉的纯钢制剑！”铁匠挥舞着铁锤喊道，“绝对的恶魔克星！圣光教团没了，以后我们要靠自己，大家都来买啊，拿着防身绝对不亏！”
原来还是传到了这里，封虞有些担忧地看了狄克一眼，不过狄克脸上不动如山，甚至拉着封虞停下了脚步，围观了起来。
有些贫穷的地方民风彪悍，小沙镇就属于这种地方，其他摊位都是门可罗雀，只有铁匠铺挤满了人。从这一点也能看出，狄克大魔王的威名真是吓到了不少人……
封虞注意到，铁匠的身边好坐着一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成年了，但却跟小孩子一样席地而坐，拿了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工具胡乱挥舞，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封虞想起来了，铁匠家的傻儿子……这人不是被魅魔掳走了吗？看样子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这么一想，杀掉魅魔的狄克，也算是铁匠家的恩人了，现在卖武器对付恩人，不知道铁匠是怎么想的。
这时有人开口了：“铁匠，你这破烂东西，拿来对付一般恶魔还行，可狄克是杀光整个圣光教团的大恶魔啊，你这东西有什么用？”
铁匠喊话的声音停了下来，盯着人群里刚刚说话的人，瞪着眼喊道：“我告诉你，我这武器是让你拿去防身的。而且杀恶魔……哼，你们这群脑残知道谁是恶魔吗，就在这里喊打喊杀的。”
那人不高兴了：“我怎么不知道？圣光教团审判狄克的时候全灭，不就是狄克干的吗？人家事前都宣读他的罪行了！”
“哼，”铁匠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亲耳听到了？就算听到又如何，你知道那些人不是在撒谎吗？现在死无对证，你们就想当然地胡说八道，狄克要真的是恶魔，早来要你们的狗命了！”
封虞诧异地长大了嘴，看向狄克，现在还有这么睿智的民众吗？
人群里爆发了杂音：“你这臭铁匠，你怎么那么向着恶魔说话？还是说不管别人如何，你非要唱反调彰显自己的不同？”
铁匠冷道：“他们说谁是恶魔我都信，唯独说狄克是，我不信！我儿子差不多在一年前的时候被魅魔掳走，幸好被圣光教团的人救下。那两位勇士返程的时候，我专程赶去道谢，那位大人却说杀掉恶魔救了我儿子的，是一位叫做狄克的教团勇士。我不信这样的人是恶魔，你们这群蠢蛋就跟着他们胡说吧，迟早被打脸！”
封虞诧异万分，轻声对狄克说道：“是……伊凡老师？”
“嗯。”狄克点了点头，不再面无表情，而是在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似乎有些酸涩。
狄克低下了头，然后拉着封虞道：“走吧，继续转转。”
封虞点点头就跟着他走了，把那群吵吵闹闹的人丢在了身后。
不过小沙镇是真的穷，除了铁匠铺有些人，其他店铺基本上都跟闹了鬼一样寂静。路过那个熟悉的小酒馆时封虞还看了看，还是关着门，看来老板并没能从那么混乱的场面里捡回一条命。不过封虞觉得这样也好，临走前这么安静地走一圈，比吵吵嚷嚷的场面更值得回忆。
由于街边没什么吸引封虞的东西，走着走着封虞就忍不住看向狄克，不经意间看到狄克手上那枚开玩笑一般的戒指时，封虞突然笑道：“等到了我家那里，我给你买最好看的戒指。不过要等几年，我现在还没实现经济独立。”
狄克看向了自己的手指，轻笑道：“不用了，这个挺好的。”
日头渐渐头顶正上方靠去，封虞遮住眼睛看了看说：“走吧，差不多该去坐车了。”
狄克对他这个比喻没做什么评价，回过头看了一眼小沙镇后，就跟着他走向了出镇的方向。
太阳当头，本就没什么生意的人们受不了酷暑，已经开始打算收摊了。快到镇子的小门时，封虞看到了一个正在收摊的人，面前摆了一大片看上去很陈旧的书籍。这种摊位一般卖的都是些志异杂文，还有些打着很神秘的旗号，其实都是骗人的。
不过看到书，封虞没忍住对狄克说道：“狄克，我突然想起一本我高中时候看的书，高中就是我现在之前的学校。咳，就是有一个人呢，家里很有钱，可是自己抽大烟还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气死家人变卖家产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后来那人的经历还挺离奇，参过军打过仗，九死一生地捡回一条命，好不容易成了家有了孩子，孩子却夭折了，后来闹饥荒，再加上时代不好，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也没了，最后老婆难产，身边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他很倒霉吧，每次好不容易争取到一线希望，就会失去更多的东西，但是吧，经历过这么多痛苦的事，他最后不还是要活下去吗？所以狄克，你……懂吧？”
虽然封虞没有明说，但狄克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笑着说：“我懂。我很有兴趣，到了你家能借我看看吗？”
封虞大手一挥笑道：“借啥啊，我的就是你的！”
在太阳出现在他们正头顶的时候，他们顺利地来到了小沙镇附近的荒山。虽然上次他们并没有抵达魅魔的洞穴，不过有狄克这个经验丰富的猎魔者，再加上那个洞穴着实有些扎眼，他们很快就找到了。
封虞看着那个动口冒出了紫红色光线，忍不住说道：“这……看上去像个洗头房啊。狄克你肯定不知道洗头房是什么，你不许去啊。”
狄克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封虞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拉着他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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