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宿醉,郭嘉脸颊微红,瞟了一眼使者后,眼底闪过一抹狭促之色。
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曹操适时开口,道:“孤素来敬仰黄老将军之风采,黄老将军若是肯降,孤必待为上宾,无所不听。”
丁璇挑了挑眉,静静地看着曹操的表演。
昨天是谁因为给黄盖什么官职而争论不休的?
丁璇的意思是封个候,再封个上将军,荣誉性的官职再来些,一来表示自己接受黄盖投降的诚意,二来么,也让江东的那帮士族们瞧一瞧,只要肯投降,官职大大的有哦亲。
士族们最看重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至于江东姓曹还是姓孙,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
这些人或许一时争论不过孙权,不得不做出一副誓与江东共存亡的样子来,但一旦孙权决策失误,他们便会抓住不放,大做文章,逼迫孙权投降。
给黄盖的官职越高,他们投降的心越强烈。
然而曹操死活不愿意,气得丁璇揪着他的耳朵暴打他。
曹操梗着脖子,就是不依。
最后许褚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夏侯将军还只是一个偏将军。”
许褚所说的夏侯将军,是夏侯惇。
于是丁璇悟了,在曹操心里,武将第一人永远是夏侯惇,任何人都不能挑战夏侯惇的权威。
夏侯惇是偏将军,其他便不能是上将军,哪怕黄盖来降也不行。
丁璇写了表奏夏侯惇为上将军,封千户侯的折子,让信使们急送长安,曹操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给黄盖一些荣誉性的官职。
江东来的使者再三拜谢曹操,曹操摆了摆手,道:“不知黄老将军何时来降?孤早些做准备,迎接黄老将军。”
曹操颇为重视黄盖的态度让使者大喜,约定好时间后,使者拜了又拜,方乘舟而去。
郭嘉从曹操营帐出来,回到自己的营帐,将营帐里发生的事情说给周瑜听。
周瑜慢慢合上眼,半天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长叹一声,道:“仲谋危矣。”
亲卫们送上来饭菜,郭嘉给周瑜倒上一杯酒,道:“这诈降与铁索连舟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吧?”
“鲁肃为人忠厚,断然想不来这般毒辣的主意。”
水火无情,一旦沾染,数万人的性命也填不满。
水与火,是兵家大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用的。
鲁肃素有长者之风,莫说往这方面想了,旁人提一提,他多半还会说上一句此计不地道,不可用之。
周瑜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道:“不错,是瑜想的。”
丁璇一统北方后,他便知道,曹孙两家迟早会有一场大战,便早早地想好了应对之策。
他在鲁肃面前提过用火攻,鲁肃听了,只是喝茶不说话。
鲁肃并不认同他的观点,如今却不得不用,必然是因为孙权的位置摇摇欲坠,鲁肃只能破釜沉舟一搏。
周瑜喝完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别喝那么快。”郭嘉道。
郭嘉从周瑜手里夺过酒杯,打开一包五石散,洒在酒壶里,手端着酒壶晃了晃,再给周瑜斟满酒。
周瑜虽出身士族,但身上并没有士族的陋习,并不服用五石散。
然而往常不服用,并不代表现在也不服用。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创立的基业坍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得,这种滋味,怎能是一个痛苦能够说得完的?
周瑜又倒满酒,酒杯里映着帐篷,远处的旌旗迎风飘扬,上面书着的曹字耀武扬威。
月亮圆圆又缺缺,终于到了黄盖来降的日子。
没有东风,只有慢慢划过来的船。
诸葛亮与丁璇坐在船上,就着星光与江水饮着茶。
船只越来越近,星光如洗,倾泻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快要撞上曹营战船的黄盖船只,突然着火。
熊熊烈火将江水染得通红,曹营的战船紧紧连在一起,只需撞上一个,烈火必然将所有船只一同焚烧。
黄盖站在甲板上,抽出佩刀,大喊:“江东儿郎多才俊,曹贼,纳命来!”
浑厚的声音响彻云霄,丁璇勾了勾嘴角。
火烧连舟?不存在的。
丁璇道:“转旗。”
听到命令,旗手抬手打着旗语,号角声响起,原本连在一起的曹营战船陡然分开。
举着大刀黄盖瞳孔骤然收缩。
再转帆,已经来不及了。
黄盖的战船狠狠撞在案边,所有的曹营战船避在一边。
这一战,江东输了。
黄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怒吼着指挥着士兵转帆去撞击曹营战船,声音刚刚落地,脚下的战船剧烈一抖,一片火光中,不知谁吼了一声:“不好了,我们的船被锁住了!”
“砍断锁链!”
士兵们纷纷抽出腰中佩剑,一边是炽热的火光灼人,一边是阴冷的江水深不见底。
铁链在江水中翻腾搅动,像是不断怒吼的巨龙。
士兵颤声道:“黄将军...砍不断。”
不可能砍断的,那铁链足有成年人的手臂那般粗。
他们的船,一旦被锁上,便再也动不了的。
周围的喊杀声震耳欲聋,血光火海中,不知谁拂起了琴。
琴声若有若无,很快被刀剑相撞的声音所遮盖。
书着赵字旗帜的战船率先出阵,如同穿梭在黑夜里的星辰。
江风烈烈,扬起赵云银枪上的红缨,他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眼底漫上极淡极淡的笑意。
孙权并不在战船上,留在船上的都是等黄盖的手之后便冲出去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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