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的iVocal账号粉丝不少,他偶尔会写一些落海西这一片娱乐场所和酒吧歌手的文章,每篇都会得到不低于十万的浏览量,算是特别有人气的权威乐评人了。
“写的渡口家的驻唱?”小宇又问。
“是啊。”老梁闭着眼睛不耐烦地说。
“非典那年,咱俩还没好上,你在咱们家琴行battle的时候,曾经输了一次。”小宇说,“当时,我爸还活着,他也在场。”
“大早上的,你什么意思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梁不悦地咕哝,“battle输了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神。”
“但是,在那之前,你在井子门从没输过!喂,起来,还大早上?都快中午了!你还记得当时赢你的那个小孩吗?”小宇问。
老梁突然睁开眼睛:“???”
小宇缓缓点头:“就是他。”
老梁:“!!!!!”
“好像就是姓容的,那年他才十二岁吧?”小宇回想道,“当时我爸还问他呢,是荣誉的荣吗,他说,花容月貌的容。”
老梁有点懵逼,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想起在FerryNo.6听到的那把好嗓子,想起自己熬夜为他写三千字,想起粉丝区看见的那些帖子,还有十五年前,自己学吉他刚出师,就被一个小少年灭了的事。
小宇说:“后来,咱俩去海南跑夜场了,他一直在井子门混,听我爸说,他最后还是组上了乐队。”
老梁:“!!!!!”
是了,时隔太久,他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身为井子门琴行的“上门儿婿”,老梁每年接触的新兴乐队太多了,解散的也很多,曾经就算再火,也很快就会销声匿迹被人遗忘,这么多年,他连自己去年教过的学生长什么样都忘了,更别提十来年没见的人了。
那个曾经battle赢了他的少年,只用半个月的时间,就赢了井子门所有琴行的所有老师,只要是开了吉他班的,全都难逃一劫。
没出师的吉他学员就更别提了,没一个是他的对手,12小节JAM甚至连跟都跟不上。
简直和砸窑、踢馆、搅场子没差。
后来,惹了众怒,差点挨揍。
当琴行的老板们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他淡淡地说,想找一个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能一起玩的朋友组乐队。
那些大叔大伯们一听这话,不由皆是哑然失笑,又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在井子门大杀四方。
直到两年后,他遇见了白翼。
他们很快就组了一支乐队。
就像一股飓风,席卷了地下摇滚圈……
……
容修。
容修。
老梁霍地坐起身:“DK!!雾草?!”
小宇:“?????”
“DK!DK!”老梁握紧拳头锤床,“破车库记得吧?东四环那家,破车库的常驻嘉宾,DK,他们解散时咱们在海南,”他想了想,歪头看着小宇,“就是白翼的那个乐队。”
小宇恍然,身为贝斯手,他当然知道“京城小伯顿”。
不过,好多年都没有白翼的消息了。
地下圈说他们AFK了。
毕竟太多搞摇滚的,成家生子之后就放弃了,而且放弃得绝对彻底,就像戒X一样,乐器能卖的全都卖,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想再去碰,不想再去梦。
因为伤不起。
身在井子门讨生活的老梁和小宇两夫夫,目送了多少兄弟一个接一个地落寞离开。
这些人背着吉他,怀揣着只够住地下室的钱,还有满腔的热血与理想,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拼一个前程,然后一脸沧桑的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黯然离场。
“那两年,DK给破车库赚得盆满钵满,洪老板当年一屁股的债,就是靠DK翻的身,”老梁说,“现在他做通讯生意,风生水起,前阵子地震捐款,世纪恒商捐了一个亿,洪老板也跟着捐了一个亿,如果没有DK,没有容修,没有白翼他们,能有老洪的今天?”
小宇叹气,“我爸说过,DK是所有解散的年轻乐队当中,最可惜的一支,如果好好发展,也许能大火二十年呢。”
“他们真退了?”老梁皱眉,“可是……”
“眼瞅着十年了,你见过消失十年还复出的乐队?”小宇说。
十年?
认识他的时候,自己刚出师,他还是个少年,仿佛就在昨天。
老梁小声咕哝:“可是他们老大回来了呀,说不定……其他人……也要回来了……?”
小宇笑了下,没应声。
老梁默了默,突然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
“干嘛一惊一乍的,你不睡懒觉了?吉他中班的课不是下午吗?”小宇问。
老梁开门往琴行楼下跑:“不管了,我先去召集兄弟们,你给四海琴行、秋叶、二分音符……挨个打电话,上微信,进群,让强子他们带上乐器,这几天来咱家车库集合!”
小宇说:“找他们干什么,开课的开课,带孩子的带孩子,打麻将的打麻将,哪有时间过来整天跟你瞎胡混。”
老梁说:“事关颜面的大事,你不懂,你就跟他们说,花容月貌回来了,老兄弟们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你就那么确定,老黄他们肯定会过来?”小宇穿上睡衣,“那我得去张罗点儿菜了,烤肉怎么样,你也好久没和兄弟们聚聚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