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龢的辛苦和让文廷式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怎么看怎么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是此刻听在翁同龢心中,却是有了一份别样的味道。
这次北地闹出这么大乱子,军机处领班大臣奕劻是一甩手撂了担子,杜怀川又寻了个由头跑到通州去了,军机处就剩下翁同龢一个人主持局面,整日里累得是倒死不活,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有时候想想,翁同龢自己心中也是有些黯然。如今皇上对自己的信任翁同龢也是有数的,虽说不上疏远但也绝然谈不上亲近,甚至还将自己的死敌李鸿章也摆在了军机里面。看着杜怀川、陈卓等人在皇上身边日渐得宠,翁同龢时常也生出了告老还乡的念头,反正皇上身边多自己一人不多,少自己一人不少,何苦还赖在这里呢?
只是真的拔腿要走,却又是万般的苦涩和不舍。皇上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眼看着朝局已然握在了皇上手中,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如何舍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生功名化为尘土?况且就连在甲午中一败涂地的李鸿章,如今都恬着老脸在军机里面,自己为什么要拱手让与李鸿章?大家就都熬下去,看谁熬得过谁!
然而今日,猛然听到皇上温言说出的这番话,翁同龢心中顿时一热,万般感慨都情不自禁的涌上了心头。
皇上这个学生,终于还是知道自己明白自己的,倘若真能将文廷式提拔到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子上,自己一系的势力必将大张,对于朝局的掌控将又是另外一番局面,皇上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啊!………
想到这里,翁同龢压住心头的一阵翻涌的思绪,尽量显得平和淡然的说道,“文廷式刚正不阿,以他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必能恪尽职守,主持朝廷正气,只是自从那年文廷式被皇上罢官去职后,一直赋闲在家,骤然拔擢到如此高位,微臣担心满朝大臣恐有微言………”
“朕用的就是文廷式的刚正之气,朕不拔擢文廷式,满朝官员就没有微言了?翁同龢,你回去告诉文廷式,朕让他回家磨砺了这么些年,是要让他打磨掉身上的迂腐之气,不是让他磨掉那些棱角和锐气的,都察院负责弹劾监察百官,他要是碌碌无为和光同尘,朕也容不得他………”
“微臣明白!”翁同龢心中一喜,知道这件事情已然定了下来,只是守着那份宰相气度,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带出来。
做完这一番布置安排后,光绪也显得有些疲惫,坐回到软榻上面,听众人禀报朝廷中的各项事务。
除去已经由李鸿章禀明的与洋人谈判的事情,此时众人议论最多的还是银子。朝廷大小事务,哪一项不是要靠银子说话的。陈卓前些日子在津门提到的购买军舰的事情,今日也重新提了出来。只是国库艰难,众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商议一番后,最后还是光绪下了决断,从朝廷其他支出中挪出一笔款项,作为购买军舰的定金。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也是无奈之举,朝廷又不会生银子。光绪心中也有数,整顿财政、改革税制、振兴实业这些事情,都不是转眼就能见到功效的,眼前恐怕也只能如此。
至于在津门提到过的旗饷的事情,今日光绪也再次提了出来,原打算也是看看众人的态度,尤其是奕劻的态度,不过刚刚才领了步兵统领衙门差事的奕劻,此刻是打死也不再出头,任凭光绪的暗示明示,就是低着头不说话,态度是不言而喻了。
光绪心中摇了摇头,没有态度便是态度,他也不想逼迫过甚,转头望向李鸿章和孙毓汶,“李鸿章、孙毓汶,得空你们也进园子里听听太后的意思,这件事情太大,涉及祖制,朕也是做不了主啊!”
沉默了一会儿,孙毓汶站出来躬身说道,“这件事情还是微臣去说吧,不过微臣以为这件事情恐怕很难,还请皇上体谅。”
光绪点了点头,对孙毓汶这个态度也是有些满意。“朕不急,急也是急不来的,先这么着吧,有些个事情先想在前面总是要好的。”
众人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议了一下朝廷其他事务,看看天色不早,便跪安离去。
才刚刚走出养心殿不久,李鸿章便叫住了孙毓汶,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莱山,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旗人的事情连奕劻都躲得远远的,你掺和进去干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其中的轻重?”
孙毓汶一脸苦笑,摊开手望着李鸿章。“我不答应怎么办,看皇上今日的意思,你我二人总是要有一个人去的,还是我去吧,太后跟前我多少还是能说上点话的,你不说话,多少也有个转圜的余地,何必大家都陷进去呢?”
李鸿章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恐怕这件事情太大了,谁也脱不了干系,难啊。莱山,太后跟前还是莫要说的太深了,点到为止,我看皇上的意思也不是马上就要办,先缓缓看看情形再说。”
“这一层轻重我明白………”孙毓汶叹了口气,望着暮色西沉的天边,神情有些复杂。
“平常难得进园子里去,也是怕皇上疑心到别的事情上面,得着这个机会,我也是想进去看看太后,毕竟当初是太后跟前的人,情份二字也是不能忘啊!”
李鸿章心头一震,望着孙毓汶看了半响,不禁有些唏嘘。
“莱山是真性情人,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老夫不如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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