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伸手抱住她,两人中间儿夹着个大球。便如一家三口抱在了一起。
皇帝柔声哄着,“……这两天能睡就多睡睡,只别如方才那么睡傻了就好。好歹这么多个月都过来了,最后这几天熬熬就过去了。”
婉兮含笑点头,“小七乖不乖?”
皇帝轻哼,“果然是你的女儿,在车上就睡着了。我叫婉嫔直接带她回宫去,便别折腾她了。”
婉兮深吸一口气,从皇帝怀中坐起来,轻轻伸手推了推他。
“爷在我这再坐一会子,便去瞧瞧多贵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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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多贵人,气氛便沉抑了下去。
皇帝努力想笑笑,这便叫高云从先传膳,简单摆了两张小炕桌而已。
婉兮便轻声道,“爷放心去就是。我这边儿没事儿。我吃完饭反正又困了,这便索性睡去。”
皇帝叫人撤了膳桌,陪着婉兮进内间。亲手帮她将被子盖严,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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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到了多贵人的宫里,皇后那拉氏和愉妃早已在此等候了。
一见皇帝大步而来,愉妃膝头一软,先已跪倒在地。
皇帝盯她一眼,“你且跪着!朕先去瞧瞧多贵人,回头再问你的话!”
一听皇帝如此语气,愉妃便知大难临头,身子一软,已是瘫坐在地。
皇帝大步流星踏上台阶,走进了多贵人寝殿去。
门外院子里,夜色涌动,如黑色的纱帐,遮蔽天地。
那拉氏缓缓起身,缓缓回眸,借着院子里的石座宫灯幽弱的光,怜悯地瞧了愉妃一眼。
“愉妃,皇上起銮之时,将多贵人和她的皇嗣托付给了你。你便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是。多贵人那胎一直都好好儿的,九月初一已是即将临盆,却偏偏在那个时候儿掉了。愉妃啊……那已是一个十足十的孩子了,你何忍心!”
愉妃一口气喘不上来,泪已然滑落,“主子娘娘训斥得是,可是,妾身冤枉啊!妾身自问这几个月来,没有一日不小心翼翼,没有一日不亲自陪在多贵人身旁……”
那拉氏轻轻勾了勾唇角,“你没有一日不小心翼翼,没有一日不陪在多贵人身旁——可是结果却是,多贵人的孩子还是没了!”
“愉妃,我愿意相信你的小心翼翼,可是你叫我如何接受你给我和皇上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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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面对皇帝的软言安慰,多贵人却没有眼泪,只是呆呆地坐着。
她失去孩子才半个月,可是幸好从小是在马背上长大,根基强健些,故此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软弱病态去。
皇帝在炕边儿的杌子上坐着,望着这样的多贵人,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皇帝只好提她的家人,说他们一切都好。呼伦贝尔草原,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是全然陌生的操场,可是他们已经适应了,已然安顿下来。皇上说,那片草原已定了赏给她母家,做世代的游牧之地。
多贵人点点头,抬眸静静望住皇帝,“妾身替母家,谢皇上恩典。”
皇帝点点头,“你便好好儿静养,朕亦会善待你家人,你自可放心。”
皇帝望向窗外,“总归你失去这个孩子,朕不会叫你平白地便失了……朕会向愉妃问明前后事。”
多贵人再木然顿首,“谢皇上。”
皇帝见无话可说,这便起身向外,“你歇着吧,朕还有话要问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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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出去,那拉氏进来。
错身之间,皇帝轻轻拍了拍那拉氏的手臂,“……她现在有话不愿与朕说。你多陪陪她,女人的话应该更愿意与女人说。辛苦你了~”
那拉氏努力一笑,温柔回握住皇帝的手。
“皇上放心。这本来就是我这个当皇后的,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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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迈入对面暖阁,召愉妃入内。
愉妃跪倒在宝座之下,皇帝已然忍不住沉声怒喝,“愉妃,朕将多贵人母子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朕照顾的?!”
愉妃哭倒在地,“……实在是意外啊皇上。妾身已是尽心尽力,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出这样的意外。妾身绝敢保证,多贵人饮食无碍、从未磕绊过,故此这外在的风险都不存在。”
“可惜妾身终究不通医理,妾身也不明白,一个好端端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愉妃早已脱下簪钗,这会子不顾妃位之身,已是向皇帝叩头下去。
“是妾身辜负了皇上的托付,皇上怎么责怪妾身,妾身都不敢推脱。可是妾身绝非不尽心尽力,还望皇上圣心明鉴……”
“或许就如太医所说,实在是因为多贵人的年岁大了,又心有郁结,故此这个孩子怀得才是有些勉强了。胎儿月份小的时候儿,还不见得怎样;一旦胎儿月份大了,多贵人的身子便带不住了,这才叫孩子……这么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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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声泪俱下,说得也似乎合情合理。
皇帝却不为所动,只冷冷抬眸,瞟愉妃一眼。
不对愉妃的话置一词,也不叫愉妃起来,就这么让愉妃跪着,便吩咐高云从和胡世杰,传七月、八月、九月这三个月多贵人的饮食底档、用药看诊的底档来。
这些翻看档案的活儿,自是高云从这活的记事本儿最适合;况且胡世杰自知身有干系,在皇上回銮之前,早已将那底档翻了个底朝天。
高云从和胡世杰两人都向皇帝回奏,说那档案上并无可疑之处去。
皇帝又问多贵人九月初一前后的行止之处、以及那几日前后与多贵人有过交集的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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