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术看着陆轻山笑。
他陷在暖色的光中，笑容清浅，泪痣平添几分惑人媚色。
“我骗你的。”林白术说。
陆轻山也说：“我知道。”
所以他忍下了骂人的话。
林白术笑着嗯了一声。
所有的烦躁和郁色都像是被淙淙清泉带走。或许是因为陆轻山是个简单到不需要多花心思理解的人，他和陆轻山相处的时候总能摆出最自然真实的状态。
也是因为这个，他在陆轻山做出他无法理解的事情时，才会格外不知如何处理。
林白术安静地坐着，神思漫游，陆轻山也没有出声叫他。
两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氛围，寂静却不显尴尬。
“你知道我在拍你？”林白术忽然开口，他眸光微垂，没有看陆轻山。
陆轻山有些意外：“你在拍我？”
“……你不知道吗？”林白术无奈地笑着，“那你还看镜头？”
陆轻山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就是想看一下。”
陆轻山焦躁地皱起眉，对这个话题显出了一点排斥。
他欲盖弥彰道：“不是刻意看你，只是想看一下。”
林白术看着陆轻山局促不安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看见了刚表演完节目的小朋友。
因为知道台下有家长在看，所以就表现得格外卖力，还忍不住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表演外之后还要期期艾艾地问家长有没有在看，自己表现得如何。
不过，陆轻山应该没有这么幼稚吧。
林白术失笑，他换了个话题，问：“谢楠说想印照片挂在大厅里，可能会选你的照片。你介意吗？”
陆轻山抬眼看他，神情疑惑：“大厅里不是有张照片？”
“那是第一届拍的，有人想买，卖出去后就再换一张新的。”
陆轻山哦了一声，又说：“那张照片拍得挺不错的，摄影师同意卖？找得到质量差不多的照片替代吗？”
林白术笑而不语。
“你笑是什么意思？”陆轻山不满道。
林白术想了想，概括地说：“那张和要换的可能都是我拍的。”
“……哦。”陆轻山说，“你拍得还挺好的。学过摄影？”
林白术嗯了一声。
陆轻山别过脸，下颌线条清晰而凌厉。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林白术看着陆轻山，心中一动。
他忽然说：“以后有机会，再给你拍几张吧。”
陆轻山没想太多：“好。”
.
门外爆发出巨大人声的时候，林白术正安安静静地待在办公室处理文件。
“这孩子怎么老给我惹是生非！”张丽萍正在发脾气，尖而利的声音透过门板仍旧可以被听得一清二楚。
“张姐别生气，农村里这些孩子是这样的……”
有不少人好言劝着张丽萍，让她消消气。
林白术原本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奈何门外声音实在太大，饶是他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是张丽萍对接的那个孩子不知为何和村里的人打起来了，到处都是血，最后两个人都进了医院。那孩子也是个留守儿童，老人家年纪大了，跑医院不方便，只能寄希望于“爱心父母”。
可张丽萍本就不乐意照顾小孩子，更别提这种打架进医院的孩子了。
“陆奇陆奇，姓陆的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个德行？”张丽萍余怒未消，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你说你既然生在农村，那就好好读书，争取出人头地。听话一点，孝敬一点长辈，这谁会怪？都这样了，还不听话。要我看，真是活该！”
底下一片附和声。
忽然有人想起什么，提醒道：“陆这个姓在南滨村不多吧。我记得……陆奇好像是陆轻山表弟？”
提到陆轻山，办公室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提议的人丝毫不觉，继续说：“实习生不是能对付陆轻山吗？反正都姓陆，还是亲戚，不如叫他这几天去照顾下陆奇？刚好这几天他没什么事干。”
说完，他讨好地冲张丽萍笑了笑。
张丽萍闻言却有些犹豫，她不想给林月玲留下欺压她侄子的坏印象，可是她又确实不想去干这份苦差事。
左思右想半天，张丽萍一跺脚，拍了拍那人肩膀，说：“你说得对，刚好小林没什么事。让他负责吧。”
她边转身往林白术的办公室走，一边扬声喊道：“小林——”
林白术“嗯”了一声，示意她在。
没过多久，张丽萍没敲门，径直走了进来。
“我这边有件事委托你办下。”张丽萍说。
她看了看林白术神色，没看出生气的征兆，于是又说：“去看望一下陆轻山的表弟，受伤了在医院。”
“我知道了。”林白术听了全程，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这几天确实有些清闲，“那孩子在哪个医院？”
“和平医院。”张丽萍的表情好看了点，她对于林白术的识相很是满意，于是又说，“看他几天就得了，不用每天照顾他。自己打的架就应该自己负责，没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林白术颔首，单就这句话来说他确实很认同张丽萍的观点。
“喏，这是他病房号。去之前记得打电话，做个记录。”张丽萍把一张小纸条递给林白术，“不做记录没法认证你去了，如果有报告，你签我的名字就行了。”
林白术看她一眼，点点头，“好。”
张丽萍走之后，林白术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陆轻山发了消息。
[白术：你表弟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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