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凉朝寻芳剑宗名垂青史,兵刃踏歌四海皆知。
剑宗早逝,出于祭奠,也出于敬重,后来的剑道大师,不敢妄尊“剑宗”之名。
彼年冬日,沈砚同汪珹都是十一岁,大雪之中,瞧着庭院里晨起练剑的汪珹,师尊曾同自己感叹:“当年因为不忿汪雷贪贿弄权,险些错过这个孩子。如今看来,如若不是他双腿旧伤,我东楚该是也能出一位剑宗。”
沈砚看向师尊的眼睛,有悲悯,也有某种坚决。
师尊转头,同自己说:“识之,如若念遗日后肖其父为人,上欺君主,下凌百姓,你不必顾念师门。”
念遗此二字,是师尊亲自为汪珹取的字,望他时时念着先贤留下的佳训同希冀,念着师长留下的情谊同义气。
师尊其实是十分关心他的。
沈砚深深望了汪珹一眼,点了点头。
……
思绪回身,沈砚凝视着台上剑技翩然的汪珹,没有一招一式是师门所学,却还是能把柳如松压制的没有还手之力。
此人已然三载无剑,师尊说的不错,汪珹若是身无病痛,武学造诣可尽登天。
3.
不出十招,柳如松落败,伏在地上,气息紊乱,却冷笑了。
他举首对汪珹道:“我今日是输了,但输你……次之,更输苍生。你如何同……沈砚……相提并论。不过东施效颦……虚妄至极……”
汪珹神色不变,好好将苍生收回鞘中,只是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监考郎官抬手,两旁兵吏拉开状元红联:“新科榜首!自修!执杖!汪珹!”
汪珹听到“自修”二字,心里还是微微起了波澜,自修,是指没有拜师,自行修炼者。
他本平静,只是持着沈砚的剑,赢了这场比试,听了这二字,自觉赢得不够坦荡。
锦书门门人上台,把柳如松搀扶着走了。台下众人兴致淡然,纷纷摇头,也走了。
沈箴鼓着掌,却见汪珹站在台上迟迟不动,双手慢慢停下来,看着汪珹的眼睛刹那变得清明。
她快步走向擂台,身旁沈砚追看她一眼:“沈箴?”
沈箴并不理他,只径直穿过四散人潮,沈砚也只好跟着她。
沈箴很快走到了汪珹的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还好吗?”
汪珹看见她,有些放松,双腿不再吃劲,把一部□□体的重量放在了沈箴的双手之上:“还好。”
沈砚被人群阻了一下,但也慢慢到了汪珹这里。
汪珹见沈砚来了,又调整了站姿,身体挺直,把苍生递到沈砚面前:“多谢。”
沈砚摇了摇头,接过了剑。
汪珹不想同他多说什么,便轻轻挣脱了沈箴的手:“走吧。”
沈箴又把手放了上去:“可以吗?要不要休息?”
沈砚听完这句话,才想起了汪珹的腿伤,于是伸手按了他的肩:“休息片刻。”
汪珹看着这兄妹两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三人并排坐在擂台的阶梯上,沉默无言。
中间的沈箴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条杖穗,中间镶着一块小巧的碧色碎玉,雪蚕丝织就,甚为雅致,沈箴笑着,至纯至真:“阿珹。祝贺你。”
汪珹有些呆呆地看着沈箴伸过来的手,迟迟没有接住这个小小的贺礼。
沈箴嘴角收了收,眼睛大了大,歪了歪头:“你不喜欢吗?”又蓦地明白了些什么:“这个玉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好歹是我打小就存着的。并且这个雪蚕丝很贵。我知道你们家很有钱,可这个礼物我也是斥了巨资的。”
汪珹知道沈箴是误会了他嫌弃,便赶紧把礼物接过来,唇角勾了勾:“谢谢。我很喜欢。”
然后取出醉世,解下梨花穗,把这条雪玉穗紧紧系在了杖上。
接着,把手里的梨花穗递给沈箴。
梨花穗的梨花形是由东海夜明珠雕刻而成的,也很精美。
沈箴愣了,沈砚也愣了。
在东楚,如若一男一女交换了较为近身的物件,就是定情的意思。
沈箴不自在地笑了笑,转头看了沈砚:“如此贵重的东西,还是兄长替我拿着吧。”
沈砚盯着沈箴,眼神带了气,沈箴的笑容更是讨好。
汪珹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心想要感谢沈箴,可看了沈家兄妹的反应,自然就意识到了,一抹红霞攀上耳际。
他思忖了一霎,开口致歉:“对不起……我……我唐突了。”
沈箴没有注意到汪珹的羞赧,伸手拿过杖穗,放到身旁沈砚的怀里,面容磊落:“唐突?这有什么唐突的。”
两年前,沈箴大病痊愈之后,记性不太好,心思也不如从前细腻。
沈砚却听明白了汪珹这句话,他说他唐突,未说他无意,心头浮了一层难言的压抑,接着便听汪珹说道:“走吧。”
汪珹起身时,沈砚看见,冰冷少年的侧脸,竟带了隐隐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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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珹……忘川首席美强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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