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翟楠伸出手，穿过怪物身上的人脸，它们嘴巴张得极大，黑洞般的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这些人脸白的像是死尸，满脸痛苦，五官扭曲鼓涨，并且顺着翟楠的手拉长变形，就像是在水面悬浮的油污。
至于翟楠的手，却几乎没什么感觉，只是穿过了一团充满污染值的空气。
“这怪物的特性之一是虚化，它的身躯几乎没有实体，没有任何攻击方式能够触碰到它。”
虞小渔趴在翟楠耳边说道。
翟楠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感受到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怪物本身的污染值只有「鬼」级，但却可以释放出堪比「龙」级的污染值爆炸，并且这污染值十分诡异，具有强烈的精神冲击，会操控被污染的人自杀，然后从尸体里钻出黑色的污染物质融入怪物体内。”
“那黑色的污染物质是什么？”
“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应该是灵魂或者精神一类的玄学物质……”
听完虞小渔的叙述，翟楠望向天空中移动的怪物。
那怪物浑身肢体杂糅，成百上千张人脸不规则的挤在一起，犹如随意拼凑起来的哥特风鬼怪飞艇。
“也就是说。”
“这家伙……本是其实就是个精神糅杂体……而且是那种随时会爆炸的精神炸弹。”
“这些扭曲的人脸并非是怪物的本体，而是来自于人类死尸。”
“而那种引导人类自杀的、带有强烈精神暗示导向的污染值，才是这些人脸……甚至是这整个怪物的粘合剂？”
翟楠思考着，随手拨动怪物的身体——其实是随手拨弄空气。
虽然翟楠的手触碰不到怪物体表虚化的人脸，但这些可怖的死人脸也一直跟着翟楠的手一起旋转，五官嘴巴的黑洞也被拉扯成长长的形状，看起来分外惊悚。
“这么说来……如果能消除牵引着这些不同死尸的污染……这些精神体应该就会自然散去？”
翟楠想了想，朝半空中伸出手。
“剑来——”
……
南区禁闭所。
H观察区内，虞小渔的办公室里，存放翟楠行李的那堆杂物忽然动了动。
一柄落满了灰尘的长刀慢慢浮空而起。
这把刀已经沉寂了半年，刀鞘上满是肮脏的油污。
然而此刻，却慢慢流淌出一股拔除一切邪魔病痛的气势。
它已经沉寂太久了。
它很久没有感受到主人的气息。
但这一刻，它似乎感受到了时隔六个月的呼唤。
嗡——
清冽的剑鸣里，长刀不断的颤抖。
它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
名物大典太光世——终于要再次出鞘了。
刀柄缓缓旋转，最终对准了北方，下一秒，刀身“砰”的一声爆射而出，强烈的环状冲击波瞬间将房间里的一切撞得粉碎。
……
“嗖——”
黑月浮空，散发出诡异的幽光，一柄晦涩沾灰的长刀自禁闭所中喷射而出，刺破长空。
而李苍生站在月下缓缓抬头，眼神里一片茫然。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我旁边飞过去了……？”
他遥遥看向北区。
浑浊苍老的目光似乎超越了空间的限制。
过了一会，李苍生转身走回禁闭所。
“翟楠回来了……”
“那我就不用过去了……有他在，就够了。”
李苍生慢慢走回禁闭所，坐到桌子前，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疲惫了，就像是摇摇欲坠的烛火。
“好累啊……”
李苍生趴在桌子上，承担着覆盖整个大都会的言灵让他看起来十分衰弱，这言灵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的一点点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昏黄的白炽灯闪烁着微弱的橘光，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过了很久。
“妈的……早知道昨晚不熬夜看妹妹直播大秀了……”
……
黑月当空，遥远的天幕忽然传来一连串音爆。
远远的，一团锥形气浪喷薄而来，吹散了夜空的云层霞气。
强烈的气流里，一把没有半分光泽的长刀携裹着强大的力量撞进了翟楠右手里。
随后，翟楠拔出长刀。
大典太光世出鞘。
银亮的刀光犹如一道雪白的闪电，大典太光世发出清脆的剑鸣，为了和主人的重逢感到喜悦。
它对准了悬浮在空中的怪物……它要再一次诛邪了！
它是诛邪之剑！
紧接着，翟楠挥动它这把诛邪之剑，咔的给自己手心来了一刀。
鲜红流淌，血流如注。
大典太光世：“？”
我只是都摆好了我主人拿我砍他自己？
似乎注意到了大典太光世发出委屈的剑鸣，翟楠温柔的将它插回刀鞘：
“别闹，想啥呢？你主人又不会剑法……”
大典太光世：“……”
此时夜空中蜿蜒前进的巨大怪物已经有一半的身体和人脸穿过了圣贤像，翟楠的鼻尖和怪物身上的人脸只有咫尺之遥，这些人脸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有些恶毒的诅咒他，还能发出像是汽笛一样的尖叫，不少人脸还没完全穿过圣贤像，一半飘在外面，一半浮在雕像上，跟随着雕像的纹路和起伏慢慢蠕动，看起来有种异样的诡异感。
而翟楠这时也举起了血流如注的左手，猛然伸进了怪物体内。
……
“翟楠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这怪物没有实体吗？为什么还……”
黎铭疑惑的转向苏梨乐。
“等等看……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翟楠不会做这种无用功。”苏梨乐道。
众人屏息凝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怪物慢慢偏离圣贤像，即将朝后面的人类建筑区飘去。
“不能在等了……我们上！”
柳德桦说着，身下窜起无数巨大怪物般的影子
就在这时，苏梨乐和顾希望同时拦住了他。
“不用上了。”
柳德桦一愣。
发现顾希望和苏梨乐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怪物所在的方向。
就像是看到了某种无比恐怖的景象。
柳德桦木木的朝怪物看去。
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巨大的浮空怪物，半透明的黑色身体里，就像是有一滴墨汁滴进了水里一样……一团诡异妖娆的暗红色，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吞噬着黑色。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成百上千张人脸大脑颤抖，眼球旋转，死尸般苍白的皮肉逐渐腐烂掉落。
很快，整个怪物就像是沸腾了一样，表面爆发出无数气泡，不规则的变形膨胀，收缩舒张。
它的颜色彻底变成了暗沉的紫红色。
黑月之下，光怪陆离的怪物咆哮着，不断有身体组织从里向外喷出，掉在地上。
而那拥挤的人脸也开始慢慢溶解。
似乎，在从里向外，彻底烂掉。
……
“翟楠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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